2007年4月28日 星期六

2178

--原文發表於2005.09.04

這不是指一個未來的年代,他只是一個數,我偶然發現覺得有點趣味的數。

怎麼說他有趣呢?2178他是個四位數,喏,就把他乘以4看看,得到了8712,竟是他倒過來寫的數!這是在繁雜的試算表中的無意發現,雖說這樣的發現只有數學家才有可能大感興趣,但也為當時頭昏眼花的我注入了一點小小活力。

最近一本暢銷的日本小說,小川洋子的<博士熱愛的算式>裡頭也提到了一些有趣的數字,可以不需要把他當作一本完全的小說來閱讀。我個人認為最有趣的是稱做友誼數(amicable numbers)的數對,例如220與284。仔細瞧瞧,我們將220除了自己本身的正因數相加1+2+4+5+10+11+20+22+44+55+110=284恰好等於284;而284除了自己本身的正因數相加1+2+4+71+142=220也剛好就是220。這真的可以稱做你血中有我,我血中有你,你儂我儂永不分離了。220與284是第一對被發現的友誼數,數學家努力的找到一些,卻沒有發現他們的真正規律。對數學家而言,這是一種美,一種痴迷;但對文字語言敏感更甚於數字的我們來說,他們可以是一個故事,一部小說。

利用課餘的時間從事中學生的數學家教已有四年多的時間,這些經驗告訴我許多孩子對於不存在或是難以想像的數學世界是畏懼且不能理解的。1+1=2,把一個蘋果放在另外一個蘋果旁邊我們可以看到兩個蘋果,這他們可以理解。即使是稍微大的數字計算,他們依舊可以想像(只要把數字換成錢他們總會露出會心一笑)。但什麼是虛數?他存在嗎?對於程度較差(這是在某些既有評量標準判定之下的認為)的一些學生而言,他們怎麼可以想像說有個東西自乘之後卻得了個-1出來,更遑論什麼可怕的棣美弗定理啦。然而數學家卻在其中發現真正的樂趣,並且不斷的鑽研,記得從前網路上有一篇1+1=2的證明,這豈是凡夫俗子的我們可以體會。但慢慢的數學家也體會到,即使數學是科學之母,也有太多科學的現象是數學無法解釋,甚至數學本身就充滿了許多矛盾。數字是最可信賴的嗎?過去我曾經這樣想,但現在...不了,用浪漫的角度去看他也許更好。

想著這些事情的時候也還動著筆,想找看是否有兩位數乘以二、三位數乘以三或者以上更高位的數字擁有這樣的巧合,但事實上並沒有那麼簡單。我放棄繼續,巧合的事情往往也夠美好了。

Fuzzy, not binary

--原文發表於2005.10.04

Fuzzy: Not clear; indistinct .

這學期選修了所上教授所開談Fuzzy理論的課程,課如其名,開學才過了兩週就讓我困惑不已。「模糊」究竟談的什麼?簡單說來,他擺脫了傳統的二元邏輯,認為一個元素可以不必完全屬於或不屬於某一個集合,他是現代人工智慧的基礎。

記得小學的時候一堂思考訓練的課程,老師教我們一種很簡單可以區分世界上所有事物的方法--二分法。老師說,如果世界上有一部份的東西叫做「桌子」,那其他的東西就是「不是桌子」。多麼簡單的邏輯,小小年紀的我對這樣的說法感到訝異並興奮,透過這樣的方式就可以輕鬆的把這個世界切成兩半了。但模糊理論學者可不這樣認為。一件新的黑色的衣服經過多次漂洗,變成一種尷尬的顏色,是「黑」或是「不是黑」呢?很難回答,或許說他有一點是「黑」,也有一點不是「黑」會更恰當一些吧。

小時候聽的故事總是很簡單。王后用蘋果毒死白雪公主,老鼠王把王子變成了胡桃鉗,所以白雪公主和王子是好人,王后和老鼠王是壞人,這就是單純的善惡二元論。能夠簡單的讓我們分出好人與壞人,讓故事變的清晰,情節變的精彩,這是許多童話與電影的一貫技法。但普羅米修斯運用智慧與手段協助宙斯打敗泰坦族推翻父親取得王位,但卻又因為將火種送給人類而被宙斯縛在高加索山上承受每天被猛鷹啄食肝臟的痛苦,那麼普羅米修斯是好人或是壞人呢?封神演義是一部善惡對決的故事,但從歷史的觀點來看這只不過是兩個民族之間的權力鬥爭。對於一個金庸迷而言永遠有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是:韋小寶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結果,這世界總是不單純,處處存在著fuzzy,灰色的地帶。

一切都是很矛盾的。二分法的故事引人入勝,原因在你我喜愛單純;如果白色是聖人,黑色是撒旦,那麼你我大概就是灰色吧,一種複雜的顏色,卻因為是灰色,所以才使人親近,才可愛。

歐夫斯的琴

--原文發表於2005.10.19

歐夫斯是阿波羅與史詩繆思卡莉歐碧的孩子。就如同他偉大的父親一般,歐夫斯從小就擁有極高的藝術才華,特別是在音樂這個方面。阿波羅送他一把七弦琴,當他演奏的時候,鳥獸們靜止下來,大樹慢慢的低下了他的頭,連岩石都鬆軟了,一切都只為了傾聽那令人著迷的天籟。

歐夫斯娶了可愛的尤莉緹斯,兩人十分恩愛,但命運女神卻不因為歐夫斯的琴聲而改變了他的安排,一天尤莉緹斯在森林中散步時,不幸的被毒蛇咬死。歐夫斯失去了妻子,終日鬱鬱寡歡。

他不斷的彈著琴,但是流露出來的音調和過去大不相同了。聽到他的琴音,怪物們抱著頭跑開,山林裡的精靈與天上的仙女流下了傷心的眼淚。歐夫斯要去冥府尋找他的妻子,大地因為琴聲為他裂開一條縫,船夫因為琴聲載他過了感嘆河與苦惱河,就連那可怕的,三頭的地獄看門犬凱貝羅斯聽到了他的琴聲,也只是趴在地上發出嗚嗚的悲鳴聲而讓他順利通行。

悲傷的音符在冥府跳動著,別說是一群群的幽靈與復仇女神們,就連冷酷的冥王黑地斯都沒有辦法抗拒歐夫斯的祈求。他心軟了,允許他把尤莉緹斯帶回去,但是有一個條件是,在回到陽間之前都不能夠回頭看他的愛妻一眼,也不可以和他講話。

於是欣喜若狂的歐夫斯帶著尤莉緹斯踏上回去的路途,穿過了一層又一層的冥府,一條條通往光明的小徑,就快到陽間了。然而歐夫斯心中害怕尤莉緹斯沒有跟上來,忘了冥王的警告--他回了頭。剎那間,一聲「永別了」,尤莉緹斯的可愛的臉龐在他眼前一閃即逝,一切就像一場夢。

悲傷的歐夫斯在陽界與冥界的交界高歌了七日七夜,向世間控訴冥王的無情,他的歌聲連虎狼都覺得不忍,橡樹感動的移動了位置。從此歐夫斯捨棄了人群在荒野間流浪,最後他遇見了一群荒唐的酒神女祭司,將他撕成一塊一塊的丟進河裡。謬斯女神發現了,將他葬在李絲柏島的神殿中,宙斯將那把七弦琴放到天上,成了天琴座。終究歐夫斯還是來到了冥間,在這裡他和尤莉緹斯永不分離。

因為大學時一個很好的朋友遭遇了感情的挫折,看著他的網誌,他向我們吐露的一切,我想起歐夫斯的琴聲,想起了這個我喜歡的希臘神話。故事雖嫌老套,但它清楚描寫著愛人分離的悲傷,確實是現實生活中不斷發生的。有人常把「少年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這句詞掛在嘴邊,將年輕的愛戀貶為家家酒的遊戲,但她的文字清清楚楚的告訴我們,彷彿聽到歐夫斯的琴聲,我們感受到了那種鐵鎚在心上敲打,與棉被乾了又濕的那種痛楚。

加油,深秋已見不到天琴座,我願這把琴仍在你的手裡,彈奏出以往輕快、婉轉的音符。

新世紀的Che Guevara

--原文發表於2005.11.07


自從「革命前夕的摩托車日記」這部書與電影在台灣發行之後,似乎在本地掀起了一股小小的Guevara熱。隨著言論自由的開放,共產社會的革命英雄不再是禁忌的話題,透過這股熱潮,我們也慢慢的了解到這位20世紀的傳奇人物多采多姿的一生。

看到這張格瓦拉的素描圖了嗎?其實走到書店裡看一看,許多關於他的傳記或是評論,多半適用類似的圖。注意他的眼神,他的眼神是往上,往遠方的。我很喜歡的名作家張系國教授在一次演講中提到,這是革命家的眼神,眼光在遠處,冷峻中帶著無限熱情。

革命是一股很難抵抗的浪潮,這股力量的背後夾帶著人民對溫飽生活與自由的渴望,以及趨近於瘋狂的熱情。2000年三月,即使我不是支持群眾的一分子,但是看到那一片綠油油的旗海,瘋狂吶喊的群眾,他們的聲音、他們的淚水,清清楚楚的告訴我:新的時代到了!這一天這麼快就到了!我仍舊會感到感動與激昂。苦過的他們,為這片土地奮鬥過的他們,會為我們帶來一個嶄新的台灣,這是許多人都深信不疑的。

但是,瞧瞧他們今天的眼神,就瞧一瞧吧,真是讓人沮喪、失望、難過啊。

法國是近代民主自由的先驅,歷次的革命與戰爭都帶給法蘭西一副全新的身軀。但是革命的浪潮不會停止,焉知此次巴黎暴動不是新共和體制的開端?即使帶著與el Che相同眼神的鬥士尚未在這塊土地上出現,但是,也許就快了。

蛹之生

--原文發表於2005.11.29

日前趁著等車的空檔,在書店裡消磨時間,倏地三個大字抓住了我的目光 -「蛹之生」。是的,蛹之生,他三十歲了,又換了一套新的衣服靜靜地陳列在書店的架子上。

第一次看到這本書大約是十年前吧,似乎是弟弟的一位小提琴老師送給他禮物。雖然自己在大學畢業之後發現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不過坦白說,當時這本書確實帶給我一點小小的震撼,讓我對未來的大學生活懷有無限的憧憬與嚮往。這是小野先生在文壇初試啼聲的作品,在生澀的文字中,熱切揮灑著屬於青年學子的純真、赤誠、理想與抱負,「這是一本描寫那個很蠢卻很純的時代大學生尋找自我和愛情的小說集」,小野先生在她30歲時這樣介紹她。即使到了大學時代練習寫作,小野先生在這一本書中的筆觸也不自覺地成了我模仿的藍本,簡單、清新,仍就是孩提時代對未來自己的想像。

三十年,一個世代。或許是小說,也或許那個年代就是如此的單純。現在的學生在臉面上頭頂上力求標新立異,言語文字內蘊藏早熟的情感,相對於那個髮禁依舊存在的日子,或許現在的高中生心思細密的程度已超過當年的大學生了。把故事中的場景搬到現在我們的生活中,還真是彆扭透了呢!但是那樣可愛的對自我對社會的熱情,現在我們又該去哪裡尋找呢?經常在欣賞某些對人性有深入刻畫的小說或電影時,我就會想起蛹之生,為什麼我們要複雜,不要單純?現在的大學生提筆描寫自己的生活,敘述對自己的期望,味道只怕是完全不同了。

為了紀念這樣的日子,出版社規劃了一些活動,30歲的日子確實需要好好慶祝一番的。只是感受這樣熱鬧氣氛的同時我不免好奇:蛹,是否會再生呢?

我期待



某次在「校園歌喉戰」裡看到某位同學的表演,一直讓我有很深的印象。
不知為何,聽到副歌的地方,會有一絲感動。

2007年4月27日 星期五

照鏡子

女生照鏡子 看到的都是自己的缺點

男生照鏡子 發現的都是自己的魅力

「行者無疆」讀前感

-- 原文撰寫於2001.12.21

為什麼是讀前感?因為我還沒有真正的開始看這本書,也或許說,這是我對「文化苦旅」和「山居筆記」的一點感觸。

「行者」,說的是行遍四方尋求證悟的和尚,代表一種苦行而積極求知的精神。對於其他囚禁於象牙塔中的作家來講,他是叛徒,因為選擇了離開。象牙塔中有的是什麼呀?高雅的精英們不斷的描述著自己,製造出一個又一個矛盾的感傷,然後興致勃勃的看著這場好戲,也看著別人的戲。離開,余秋雨選擇了離開而扮演了一個行者的角色。你可以說他在「求證」,也可以說他在「尋根」,總之目標只有一個─文化。從華南行至莫高窟,從奧林匹克到萬里長城,這次,他踏遍了羅馬帝國光榮的史蹟,甚至來到了寒冷的極地,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思索文化對他、對我們、對歷史的洪流,甚至對文化本身的意義。世界有盡頭,但文化卻是無疆。

其實我一直覺得,他的文字是不適合我來閱讀的。鏗鏘不失華麗,峰迴路轉卻又靈巧輕盈。讀他的作品絕不會有沉悶的感覺,總是能為那可愛的文字感到喜悅,但你總覺得少了些什麼,似乎在字裡行間,你看到了那樣的景象,卻又模模糊糊有如霧裡看花。所謂「得其皮不得其骨,得其骨不知其髓」。經過文化的摧殘,才知文化可貴(雖然我一直懷疑他也是毒手之一,謠傳他少年時是紅衛兵的領頭)。或許我們把文字的表面揭開,看到的是數不盡的「愁」呢?這也難怪,秋雨秋雨,在那動盪不安的時代,鮮少會有父母為自己的兒子取這樣的名字的,「秋風秋雨愁煞人」,或許他自己想說的,只是這個「愁」字吧。當然,這都是題外話了。

很幸運的,在我還沒看到任何的書評之前我就發現了這本書,這讓我能不帶任何色彩的進入這個歐洲的時間與空間中。我不喜歡評論家,因為沒有一個人能對其他人的內心世界做好與壞這麼暴力的批判。人總是該乾乾淨淨的走進一本書的,怎麼出來的我不知道,但總不能帶著一大桶油漆進去,把整本書都灑滿了你自己的顏色。還是...讓文學的歸文學吧,我想。

很期待這本書的內容,但,更期待的,是余秋雨先生在踏遍世界文明的源頭之後,會對生命,對文化有著怎麼樣的體悟。也期待與大家分享。

2007年4月21日 星期六

悼2006.7.24

--原文撰寫於2006.08.04

小河咕嚕 咕嚕 咕嚕嚕
大海轟隆 轟隆 轟隆隆
他們伴著我歌唱
媽媽,妳聽見了麼?

水族箱裡的蝴蝶早已遠去
留下牆壁上斑駁的手印
窗口邊風乾的棒棒糖
上頭的花紋正好是七個圓形

媽媽,妳在何方?
火光一閃
沒有痛苦,沒有掙扎
我願成為憨笑的天使
依偎在妳的身旁

天使‧樹

--原文撰寫於2006.04.10

鐘聲已十二響,眼皮卻無意上。我坐在小板凳上凝視著窗外,下著大雨的夜空卻比晴朗時更顯得明亮。遮陽板上雨珠輕快的舞動著搭配著滴答前進的秒針,這是孤單的節奏。千百日子裡我一直盼望著天使可以重回這個寂寞的舞台,但這樣滂陀的夜,她,還會來麼

X X X

水汪汪,晶瑩剔透的,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漂亮的眼睛。奇妙的是當我和他四目相對時,卻感受到熱情的歡迎:「哈,哥哥你好,我認識你喲!」彷彿是告訴我,她來到這個世界,觀察著這個環境,觀察著我已經很久很久了。

是在大家都沒有預期的情況之下降臨在我們的周遭。葉媽媽是臨時工,在清晨的人行道上發現了這個用浴巾裹住的嬰兒。沒有任何留言,也不知她在路邊躺了多久,但她不哭也不鬧,睜著大大的眼睛只是瞧著人。多年來膝下無子的葉媽媽歡歡喜喜的留下了小。咱們街坊鄰居們的孩子多半都大了,小天使的到來使得大家多了一個疼愛的對象。葉家的家境並不好,媽媽白天四處奔波打零工維持家計,傍晚回到家裡煮飯洗衣,日復一日,全年無休。原本一家三口恬恬淡淡這樣也夠生活的了,無奈家中供奉著一尊酒神的父親。葉伯伯身無一技之長,成日家的遊手好閒,好煙,又好酒。醉了,就打老婆孩子。每當看到小,頭臉四肢總是多多少少有一些青紫斑痕,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這個女孩兒太過活潑好動把身子都碰傷了呢。

或 許因為在這樣的環境中成長,她從小就十分的體貼早熟,但也不失孩子的純真可愛。記得我們給他了些零食飲料,他總是眉開眼笑,但吃到一半卻又想些理由溜走 了。一次在路上見到葉媽媽在大太陽下正吸著我剛買的楊桃汁,除了恍然大悟,更感到一股溫暖。也因為如此,當人問起他身上的傷痕,她總是咧嘴露出童稚的笑容,編出一些有趣的,像是看星星,抓麻雀之類的故事逗的大家樂陶陶。

沒有人注意到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下的深邃眼神。

X X X

最愛的是畫畫,不論是在室內或是野外,或的是屋裡的擺設或是外頭的山水花樹鳥,他從小就能畫出棒的作品。溫暖活潑的筆觸,帶給人的是一種清爽愉悅的感覺。奇妙的是,在他的畫裡總是會出現一種特別的植物。它有時會化身成書桌上的小盆栽,有時孤單單的站在大馬路邊,偶爾它也和森林中的同伴打成一片(仔細瞧,就可以發現它的存在)。神秘的植物樹幹生著仙人掌的軀幹,卻有著麵包樹大大的葉子。

一次,我實在忍不住好奇:「小啊,你每一張畫裡都有這種怪怪的樹,為什麼呢?它是什麼樹?」

「啊,我沒有幫他取名耶。」

「那它會開花嗎?我沒瞧見過耶!」我和她開了個玩笑。

「會呀,它只有在很特別的日子才會開的。」她眨了眨眼,露出慧黠又帶點神秘的微笑。

後來在夢境裡,小還是告訴我了它的名字:天使樹。

金黃色的太陽,蔚藍的天空點綴著心形的雲,小和葉媽媽兩個人站在天使樹下,手牽著手互相依偎著。兩個人長的和樹一般高,或許這就是孩子的畫,她們的言語吧。翻著她的畫,嘴邊啜著柳橙汁,當我被工作與生活中的壓力逼的透不過氣時,我喜歡像這樣什麼也不想,用空空的腦子,去感受那份純真、那份愛。

但我從未看過小父親的畫像。

後來我慢慢的發現到,每當受父親責打,小總會個人躲到房間裡。和一般孩子不同的是,她不會憤怒地畫下一個醜陋的父親,上頭塗滿了憎恨的顏料。我躲在門後偷偷的瞧著,小不斷的繪著最愛的樹,一棵接著一棵。色調雖然黯淡但仍舊溫暖。有時淚水低落在畫紙上,她也不刻意拭去,彷彿是雨水與露水,供給天使樹們必要的滋潤與養分。

這樣的畫面在我的眼前不斷出現。坐在那兒的背影逐漸成長,雖然仍嬌小,卻變的更堅強。

X X X

如果一個地方足以稱為美景,那麼必有一座湖成為他的心。坐在經常來到的湖邊,感受不到晚風的吹拂。湖面平靜的可怕,彷彿告訴我這顆心今天或許要,碎了。

默默地,她走到我的身旁,要與我道別。

十年的時間無聲無息地帶來許多變化。小的樹一天天的茁壯,色彩卻日漸黯淡。她坐的離我很近,即使在遠處昏黃的燈光之下,依稀可見眼角晶瑩的淚珠和手臂上數不清的瘀血傷痕。

「要去哪裡,決定了嗎?」

「嗯決定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是秘密,不能告訴你。」和過去相同的俏皮語氣,此時聽來卻讓人心疼。

「爸爸媽媽呢?你有跟他們說嗎?」

「媽媽今天早上病倒了。」

「啊」雖然微微吃驚,但我不需要猜測原因。鮮少有人能夠白天拼死拼活的工作,晚上又得忍受丈夫的責罵毆打,日日夜夜的折磨。

「我要帶他們一起離開。」她的語氣變的堅決。

「去哪?」

「呵,哥哥我剛剛告訴你了,這是秘密,我要回去我的家。」

我轉過頭來,凝視著她的臉龐。澄澈透明的雙眼與清秀的瓜子臉蛋,就和襁褓中的她沒有兩樣。淺淺的微笑,讓我分不清臉上帶的是淚珠抑或是夜裡涼涼的露水。

良久,無語。

「哥,這個送你。」她從提袋裡拿出一個紙,是畫。我打開來看,一個大男孩在草原上忘情的玩著風箏。沒見畫著太陽,但天空好亮,好亮,閉上眼睛也覺得刺眼。那是一望無際的草原,男孩臉上帶著無憂無慮的傻笑,沒有嫉妒,沒有煩惱。

「這個畫的是我嗎?」我興奮的抬起頭來問她,然而他卻已經離開了。

滴答。我突然有一種錯覺,讓淚水滋潤過的天使樹似乎長高了些,綻放出淺紫色,鮮嫩的花朵。

第二個弟弟

--原文撰寫於2006.10.18

2006年的元旦,一隻很有靈性的母哈士奇「寶寶」從馬桶中叼起女主人剛產下的男嬰。當女主人無力擦掉嬰兒口鼻上的水時,「寶寶」又死命的猛舔小嬰兒的臉,救了娃娃一命。然而,因為未婚的女主人已無力再飼養「寶寶」,只能透過慈善機關,希望善心人士能夠收養牠。

當我看到這則新聞,眼淚竟不由自主的流下來了。除了因為「寶寶」的聰明靈巧而感動,也為了牠與小主人就此分離感到難過與不捨。十年之後這男孩長大了,他們是否能相聚?男孩可會因為這段緣分而感受到一絲親情?即使已是年前的新聞,下筆的同時內心仍然複雜、澎湃。

1997年的夏天,當我完成了一個長途旅行回到家中,赫然發現客廳裡多了一只狗籠。一隻三個月大的小狗瑟縮在籠內的一個角落不停的發抖。從那天起,POKI就陪伴著我們一家人一起度過了九個年頭。即使已是一隻不年輕的狗,卻永遠輕巧地跟隨著媽媽的腳步。撒嬌,是牠的專長。看著躺在椅子上的POKI,在我的搔癢之下舒服地吐著舌頭,「小子,哩ㄟ電池倒底叨位阿?挖那ㄟ攏找沒呢?」媽媽總是有這些令人莞爾的有趣問題。

我愛狗。除了是人類忠實的朋友,牠往往也清楚的反映了主人的性情。

記得從前遇到了什麼挫折,心裡有什麼委屈,總是將牠當作一隻大玩具娃娃般的說給他聽。或許是因為如此,久而久之下來,發現牠不僅貪吃、懶惰、膽小懦弱且不甘寂寞,所有的個性似乎都是自己的最好寫照。曾經有一段時間,POKI總是對家人發脾氣甚至咬傷我們。此時想起媽媽說的「養兒不孝」,咀嚼再三,總有另一番感觸。

曾經讀過dino學長送走自己最愛的狗狗的文章,所有愛狗的人都害怕這一刻的到來。牠昏昏欲睡的趴在落地窗旁,乖巧的讓我撫摸著背上柔順的毛,右腿部的關節因為舊傷與老化行動不便,讓牠不像以前那樣活蹦亂跳,個性也變得比較溫馴,不那麼淘氣了。比較硬的骨頭已不是牠的最愛,前幾天才在地上發現一枚牠的牙齒,上下沙發椅也得我們提供一臂之力了。九年的時光倏地過去,老,人也是會老的,但是這份情感不會衰敗只會日漸深厚。我看著牠憊懶的眼神,「我們還要相處很久喔!」,我說。